葵花籽的春分

我现在还能时常看到,某些人一笑就露出“瓜子牙”来,这种牙多见于女性,在上下门牙上会有明显的坑痕,就像是被火星冲击的痕迹,而这样的人呢,呢一定要记住,她们多半伶牙俐齿,磕瓜子是唯一能让她们闭嘴的方式。

葵花籽对我们现在来说是太普通不过了,前面要加一个字,炒,炒货这个大类里面有各种分野,而葵花籽算是炒货里的珠穆朗玛。

我们那个时候是不提倡去买的,凡吃最好是自给自足,这也助长了我的玩性,因为个子不够高,我需要踩到一条板凳上才能在锅台上动铲子,这绝对是一项考验体力和耐力的活,也只有这样劳动到一身的酸软,才吃出瓜子的香来。

偶尔有奢侈的机会是去电影院,多半是夜场电影,就在门口,一律是各种篮子的炒货在兜售,这有点类似现在的爆米花,瓜子是用报纸事先包成三角状的样子,当然也可以论斤邀,那个时候看电影是可以喧哗的,那不像看,而是点评会,一边说呢,嘴就不能闲着,走出来的时候,就跟踩到软地毯的感觉,一路都是。

一种文明的消亡是因为干净吧,现在去电影院就不行了,稍微嘀咕几句就会引来白眼,吃的呢,也只能是爆米花,全没有当年瓜子磕出来的那种脆响好听。

我们也会聚友访亲,来的呢,不赐饭的,或在之前要避尬坐,就布出瓜子来,唠嗑时人的嘴都有个惯例,要有东西在嘴里满足,比如烟,茶,瓜子。

我很早就向往的自由是吃生瓜子,来源是电影《神秘的黄玫瑰》,里面的男主托着一个向日葵直接上嘴,颇令人羡慕,我到了自由能磕的时候,是回了新疆,这破地方没别的,就是各种作物都硕大,包括向日葵,也就能磕出那种豪侠的奔放来。

我母亲大概不会记得,她当时给我形容过她的同事,一位瓜子神人的绝技,一把瓜子直接塞进嘴去,然后呢,瓜子皮会一个沾着一个的一连串从嘴腔里出来,仿佛滑下来的一条瀑布一样,我还真去现场考核过,绝无半点虚言。

七八十年代的人的娱乐方式只是集中在少数几样事物,在那些微小的天地里斩获的自由和快乐实在是让人称绝,我印象里就有过嗑瓜子比赛,那个场面到今天还像刀子刻到豆腐里那么让人爽快。

闲人,又穷困于无聊,以瓜子为君为乐也就成了自然。

作者李大造先生授权艺美网(artmcn.com)发布本文,转载请注明作者及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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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0年03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