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与不变”·“疫情下”

(1)

疫情下的居家生活是一种新的“常态”。据说即使以后整个地球(国家,或者社会)恢复正常了,人们之间的交往也会按照“新”的模式进行。比如,人与人之间的安全距离,社交场合是否握手等,这些礼仪会慢慢地变化。又如,大家去饭店吃饭,可能每个人都需要戴着口罩,点菜的单子是一次性的,等等。这些变化也许人们刚开始觉得别扭。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 这种变化就会成为我们中间或不可缺的生活因素。我们这一代或者下一代一定会见惯不惯了。这都是有例可循的:在万恶的旧社会(或者以前)看见官老爷的时候,老百姓下跪请安是不可避免的。新时代了,看见官老爷不需要下跪,至少在表面上。在李宝嘉的《官场现形记》里描述清末/十九世纪时候“制台见洋人”的时候那种胆怯怯,颤巍巍的浓重心态,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慢慢地淡化许多,虽然还是有很多人的腰一直直不起来。

新模式下的有些变化值得警惕。因为新冠病毒无所不在,人与人之间的内心的警戒线位升高。我们与周围人的交往发生变化,究其原因,就是“我相信你,但我不相信你‘身上的病毒’”。这是件很棘手的事情。笔者曾经在微生物实验室做过一些实验,知道食品中的各种致病菌,霉菌,酵母菌,周围环境中的噬菌体,甚至曾经引起食用毛蚶引起大SH甲肝流传的甲肝病毒都可以通过不同手段把它们消灭掉。但是,把它们完全地绝对地从环境里消灭掉,则是件非常困难地事情。这些微生物的杀菌曲线总有一些尾巴,其存活率随着时间的迁移并未降低下来。

其次, 全球化的趋势或许会缓慢下来。“地球是平的“,本来就是一种宏观的视野错觉。地球上的沟沟壑壑其实一直都存在着。只是过去几十年来,人们的注意力放在了不同的地方,心理上对沟壑的警觉慢慢地懈怠下来了。“以邻为壑”从来没有消失。这次新冠病毒蔓延,犹如一把熊熊地大火,烧掉了地表上的藤蔓,沟壑霍然映入眼帘。国与国之间的“墙”一定是要建的。至于“墙”建筑在什么地方,需要人类的智慧来协商,不是几个人工智能机器人就可以解决的,即使飞逸到火星也不行。毕竟飞行器发射塔还安装在地球上某个角落呢!如果某个飞行参数稍微改变一点点儿,例如0.00000001°呢?社会上本来存在着的各种各样的竟争,包括“丛林法则”,“弱肉强食”,“天竟物择”,这些可以信手拈来的词语,将会大行其道。新冠病毒将会让人们内心的警戒和竞争意识更加强化。

(2)

难道没有不变的物件么?笔者最近出门的机会骤减,一辆老车(非“老爷车”)在外面闲呆的时间久了。某日想出门的时候,电池竟然漏得一点电都没有了。随之而来的连阴雨天,加上政府一直宣称的“病毒高峰期”到来,让我心有余悸,不敢请人来查看充电。这样一直持续了两周以上;直到今天下午,阳光灿烂,我终于鼓足了勇气。

AAA公司派来帮忙察看电池的人是位带着口罩西裔人士,三十出头,胳膊上满是刺青,但人很客气。他查看了我的会员证件,取出测量仪器,连接在电池的两极。数据很快就出现在屏幕上并呲呲地打印出来。

“哎呀,你的转化器坏了!”他很认真地说道:“你看,电压都为零了。” 我向他解释道:“有可能是后备箱没有关好,长期漏电导致电池的电压如此之低。”
“不是的,即使漏电也不会这么低!”西裔摇着头,接着解释说:“实际上,因为转化器不好了,电池一直充不上电。”

电池的原理我略微懂一点,充电器的原理大概也差不多。如同人需要不停地“充电”一样,否则就会累瘫在地。现在,这辆老车的电池差不多也是累得趴在车里,怎么也唤不醒了。

“公司有政策,如果转化器有问题,不给换新电池。要不然,我会给你换个电池试试看的。”西裔说。

“这样吧,我给你介绍一个我们公司推荐的修车店,你去换转化器,换完以后,如果电池还有问题,再给你换电池!”

我车上的电池是从AAA公司安装的。上面标注的日期还清清楚楚, ‪07/19‬, 还不到一年的时间。我心里犯嘀咕了。趁着西裔联系他将要推荐的修车店,我与平时我熟悉的汤姆修车店通了电话,好在汤姆的店铺这会儿也开门。

“怎么样,你现在就开去的话,会有10%的优惠,离这里不远,” 西裔没有停止他的游说: “今天就可以一切办妥。”

我打定主意,向他要来打印的结果, 准备自己出发,趁着电池还有点电的当会儿,开车去汤姆车店。

“明天去,优惠就没有了啊,”西裔离开的时候,回头说了一句。我手里拿着那张名片,向他挥了挥手。

汤姆的店离家不远。我简单解释了我的车况。汤姆拿出来他自己的仪器,打开车厢盖,连接起来,测定,数据显示,打印结果。

汤姆认真地说:“电池换了。转化器没问题。”

汤姆一旁的助手听到AAA公司的人说转化器有问题,并推荐修车行修理。“唉,那都是他们的老一套了。”总是眯着眼睛的助手也带着口罩,但眼神里的不屑丝毫不保留地飞扬在眼旁两侧。

“吓,这帮人,总是搞这一套。”
的确,转化器比电池会更贵一些。

讨论了几分钟,我决定把车开回去。反正现在出门的时候少,加满的油几乎没有消耗一升呢。车放置一晚上,我‪明天早上‬再看看电池是否再次被清空置零。

在往家返的时候,我突然灵机一动,继续开车往另外一家修车行。那家修车行是全国连锁店,当然各个店面其实也是各自承包经营。

连锁店门上贴着一张A4纸,上面写道:“戴口罩,否则不予服务。“我戴了口罩,虽然是反着戴的,但我重复使用,一直就反戴着下去。平时热热闹闹的PB修车行人少,也是我意料中的事情。

“帮我查查电池吧!谢谢啦,女士!”我向前台喊去。

没多久,一位四五十岁的亚裔拿出仪器,打开车箱盖,连接电极,测量起来。

“电池没有问题呀!”

“那转化器呢?”

“应该也没有问题。”

“我可以要打印结果么?

拿着三张打印结果,我闷闷不乐地开车回到了家。

明天,我再看看电池的电是否已经都漏完了。哪一张打印结果才是正确的呢?

上帝知道,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不可一世的疫情似乎可以改变世上的一切,但它改变不了一样东西:那就是“人性”。这是我冒着生命危险,冒着被新冠病毒传染的巨大压力,换来的颠扑不破的真理。

天黑了,一如既往。我眼前却晃不去曾经映入眼帘的那几片绿意盎然,充满生机和活力的树叶。

(3)

一大早起来就赶紧到跑到外面,去试开我的车。

车到底能不能开呢?我真是好奇。我拿出钥匙,打开车门,坐在驾驶座上。钥匙一拧,车点火了,我欣喜若狂。我干脆就开着车,顺着小区里的道路溜达溜达吧。

车继续缓慢地行驶着。我一边听着不关心新冠病毒的新闻,一边看着道路两旁的大小不一的垃圾箱们和偶尔制造垃圾的人们。

今天是小区收垃圾的日子,风和日丽,小鸟啾啾。

“信任”问题来了。AAA公司的人未必能相信,但我平素信任的同胞兄弟(第二个车行)给我的推荐,我该怎么理解呢?或许他是说将来吧,将来某一时刻我的车的电池会坏的。以后我还是需要仰仗汤姆呢。第三个车行,我是很久都没去过了,我心里只有默默的感激。或许如同新冠病毒测试一样,测定技术和方法有差别?不能多想了。

自此,我决定多一条习惯,那就是“遛”车。

废话少说,该上班啦,保住吃饭的碗要紧。

作者简介:关东胜,艺美网专栏作家,工学博士(美国)、工商管理硕士(美国)。曾任教于京城高校,现定居美国,从事食品安全和品控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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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0年04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