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本山:在历史荒径上孑然独行——杜小荃的艺术人生

杜小荃是个聊天篓子,他聊起来总有说不完的话题,聊民俗,聊儿时,聊见闻,聊社会,聊公众人物,聊轶闻趣事,聊历史哲学,聊从艺之路,聊美食……反正你说什么话题他都有的聊,且聊的真实,认真,坦诚,无虚假造作,让人不知不觉就进入到他的篓子中去了,能聊善聊的人,基本都与其人生经历有关。

杜小荃,一九七二年出生于山东临沂。由于父亲是当地一煤矿的中层干部,那年月在村里就属于“大户人家”,加之他性格豪爽侠义,所以,从小就是孩子头。后来下煤矿当工人,裱画,做生意,进临沂教育学院进修,自考大学书画专业,办书画讲习班,后来又到南京艺术学院求学,进人民大学攻读研究生,当记者,干美编,写美术评论,出文集画册等等、等等,用他自己的话说是“五花八门,酸甜苦辣的社会角色都尝试过。”经历丰富,见多识广,加之临沂人民与生俱来的热情坦诚的禀性,自然没有什么不能聊,也没有什么人能轻易聊过他。

但是,聊什么也最好不要和他聊艺术。如果要与他聊艺术,就得准备一颗强大的心脏和一个足够宽容且敏智的大脑。因为你多年珍藏的许多书画可能连让他嗤之以鼻的资格都没有 ,可能你崇拜已久的一个个在书画界风云一时的“明星”“大腕”也会被他贬得一文不值;他对艺术的见解专一而近乎固执,他对艺术之路的选择艰难而困苦,他对自己的要求严格而苛刻,他的艺术追求崇高而神圣。对于普通人来说,与这样的人聊艺术,简直是一种自虐行为。

对于书画艺术家来说,一点一线不外乎是情感深处的心迹留痕,敷色皴擦无非是豪兴激荡而渲泄的胸中块垒。而杜小荃却说仅仅这样是不够的。他认为,书画中的任何一点一线,所有的敷色皴擦都需要精心选择认真对待,绝不能任意为之,只有将她们最美的内涵与极致的表现形式完美结合在一起,才对得起自己,对得起社会,对得起“艺术”二字,对得起“艺术家”的称号。他认为这是艺术家最起码应具备的良知和应有的责任心。内心中的激情、豪情,胸怀中的风云、块垒人人都有,但并不是人人都可以成为艺术家。圣人云:“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庖丁解牛,“神遇而不以目视,官知止而神欲行。依乎天理……因其固然。”方能“进乎技”而达于“道”。没有“器”无以言“道”,同样,没有“技”,“道”也无从谈起。书画之道含于书画的一笔一墨之内,所以,书画艺术家要达到书画之“道”,就必须在书画之“技”上下功夫。否则,一切都是妄谈虚论。心与笔合,墨与情融,至情至性然后书成画生;精骛八极,神游万仞,殚精竭虑方得笔飞墨湧。这是杜小荃的坚持,是他的艺术观,也是他的艺术之道。

杜小荃为了他的坚持,为了他的艺术之道,在技法修炼和锤炼的道路上成为了不折不扣的苦行僧、自虐狂。他习书,上浸润于钟鼎石鼓乃至甲骨,下优游于碑板简牍囊括真草隶篆行;他绘画,学青藤白阳,八大石涛、虚谷、金冬心、浦华、懊道人、齐白石、吴昌硕等先贤大家,每学必悬梁刺骨不到通达乱真之境不罢休;他篆刻,磨石成泥,取秦汉气象,得明清及近代诸贤之境界,终成一家之面貌。习艺创作的同时,他还学历史、哲学,诗词歌赋,诸子百家的文章以不断提高自己的学问修养以反哺于艺术成长。

毫无疑问,在诸多的艺术道路中,他选择了一条最为艰苦也最为艰难的路。他说这条路笨的人走不了,聪明的人不愿走,他介于聪明人与笨人之间,所以他选择了这条路。他同时说,临摹学习很重要,但最重要的是要在临摹学习的同时深入了解、理解并学会你所学的人是如何认知艺术、如何归纳总结前人经验与成果、如何将笔墨之技与大千世界之道融和表现的。他认为,这样的临摹是一种学习,也是一种创作。他最终选择师学吴昌硕,就是因为缶翁才是真正“一拳打破去来今”的人,从他的艺术中才能得到中国水墨的血脉传承与审美内涵。

对于个人风格与面貌,杜小荃认为,风格是在传承的过程中自然衍生出来的,不是创造出来的,“创造”的风格不是风格,是怪胎。他不知道自己的个人风格现面貌会在何时形成,可能在五十岁之后,也许在一夜之间,也许一生也无法形成。“我不急,我有时间,我相信积累,相信自己。”杜小荃这样说。

时代在飞速发展,越来越快的社会节奏催生出越来越多的快餐文化与快餐艺术,生活在当代社会中的人们越来越没有时间没有心情也顾不上去品味欣赏传统文化艺术的高雅与辉煌。历史正在荒芜、远去,正在被自己的儿女子孙们淡忘、遗失,令人伤痛,令人心悲。但值得欣喜的是,在这历史的荒径上仍然有一个孑然前行的背景,虽然孤独,但步伐坚定有力!

杜小荃相信自己,我们也应当相信他,并且我们应当相信,他不会孤独下去,他一定会有同行者,并且会越来越多。因为,中华传统文化的血脉流淌在我们每个人的身上,不会稀释更不会断绝,只会在不断吸取不断融和后更加壮大,更加雄厚有生命力。

 葛本山

2017年8月于上海东方草庐

本文引自《联合网》

  • 葛本山:在历史荒径上孑然独行——杜小荃的艺术人生已关闭评论
    A+
发布日期:2020年08月12日